更新时间:2025-10-30 09:02:55
《一战再战》:倾颓时代,Love will keep us alive
朋友向我推荐《一战再战》(One Battle After Another),说这是我会喜欢的政治隐喻片。光看名字,我以为要讲一个切格瓦拉式的、不断革命的故事,可看了一会我就笑了:
一群二十啷当的年轻人,打着 “反抗压迫”的旗号,给自己起个中二化名,冲击边境检查站释放偷渡客;为“革命”筹措经费去抢银行,得意洋洋地向普通市民发号施令,沉迷于享受权力的快感;被捕后互相出卖,一个供出所有同伙,另一个也没闲着,把好闺蜜私通的事儿和盘托出……
左派的劣性全占了,而闪光点一个没见着。
更搞笑的是,接线员非要主角指出“我上面有人”才能把事儿办了,作为秘密结社性质的地下组织,居然染上了正规大型组织的官僚主义病。
接受了社会主义教育的中国观众,不需要专门学习过政治理论,也能轻易地看出,这些美国左翼年轻人所谓的“革命”没有先进理论作为指导思想,没设计明确的纲领,没建设严密的组织,只能输出这种玩闹一样的盲目行动。
导演保罗·安德森用主角帕特和帕菲迪亚在行动结束后“性致大发”干柴烈火这一幕,揭破了二十一世纪以来西方左翼运动的实质,什么游行、罢课、救援、辩经……都不过是年轻人在荷尔蒙作用下的前戏,为了给接下来的做爱增加一点情趣,总之离不开裤裆里那点事儿。
香港“占中”现场上演活春宫,台湾“民主女神”刘乔安实为援交妹,还有那些在沙龙里边飞叶子边谈阿尔都塞齐泽克、边摸女伴大腿的进步男青年……这些都为导演的观点提供了鲜活的注释。
导演毫不留情地讽刺左派,但不意味着他同情右派,《一战再战》从个体、组织和文化三个维度对美国右派做了彻底的批判。
军官史蒂文血统纯正、外表硬朗、作风霸道,是红脖子心目中的“样板人”;可这样一个右派模子,真正的性癖居然是被黑人女SM。这样用硬汉外表压抑着真实自我的情感需求和性需求,不得不让人猜想他是不是年轻时被年长白人男性性侵过。(笑)
史蒂文一直渴望加入“圣诞冒险家俱乐部”,一个白人右派精英组织。俱乐部看似神秘强大,成员非富即贵、人脉遍及全美、加入需要内部人举荐和严格审查。然而他们只能在角落里从事见不得光的活动,这意味着存在和他们实力相当的对立势力,而且国家建制力量并不在他们的掌控中。清除史蒂文需要中层干部亲自出手,说明“圣诞冒险家俱乐部”没有基层工作人员,组织的执行力不足。
更严峻的是,组织的种族主义基调决定了它无法在一个多族群的移民国家中广泛吸纳新成员以实现新陈代谢,他们的反动事业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这和左翼组织的年轻化形成对照,左派虽然幼稚,但年轻,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还有希望;右派只能躲在地堡里苟活,结局只能是腐烂。
美国右派一直宣扬自己是蓝血贵族,主张自己继承了新英格兰开拓者的血统,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标榜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品味都是最纯正的。可俱乐部成员蒂姆听到炸鸡店时却脱口而出“他家的炸鸡很不错”,要知道炸鸡是黑人口味的代表食物,这个细节喻示了美国右派正在不自觉地被移民改变,他们早就不是自己想象得那样“纯洁”了。
托洛茨基曾说:“显然,二十世纪是人类记忆中最动荡的世纪。我们这个时代,任何一个渴望和平与安逸的人,都选择了一个糟糕的时代。”
二十世纪是个动荡的时代,但也是个进取的时代,左派右派都精神昂扬,在意识形态、国内政治、国际格局等重大议题上针锋相对地斗争,两派都涌现出了一批批风云人物,棋逢对手。
眼下二十一世纪已经过去四分之一,现在的左派退化成了只会撒娇打闹的巨婴,在他们身上看不到革命家前辈那种经过血火淬炼的凛然气质,只有责任的恐惧和逃避;右派则退化成地堡男孩,不复祖上的开拓精神,只能凭借余荫苟活,暗戳戳咬牙切齿地扎小人诅咒其他族裔。
无论左派还是右派,都从武德充沛变得费拉不堪,并获得了与自己水平相匹配的对手。
这就是保罗·安德森的政治观,他平等地厌恶当下美国的左右两派。
用游戏《艾尔登法环》的话说,现在是倾颓时代,让人厌倦,不过《一战再战》的讨论没有到此为止。
帕特在逃亡路上得到了墨西哥族裔的帮助,我们得以跟随他的视角观察这个社群的内部情况:墨西哥裔以家庭为单位,社群中分工明确,女人提供后勤保障,壮年男人负责保护安全,年轻人跑腿送货打探消息,空手道师傅圣卡洛斯作为社群领袖,居中协调;社群内部凝聚力强,还能撬动社会资源,遥控在医院工作的人帮助走后门。
这种依靠血缘纽带联结的、机械团结的组织模式,向来被认为是原始的和前现代的,然而它在后现代社会中反而展现出了超过左右两派的组织度和行动力。这引人深思,对家人和邻居的爱,能够转化为实在的组织资源和社会资本。
影片结尾,帕特的女儿薇拉用枪指着帕特,冷漠地让他说出暗号,否则就开枪。这一幕对于中美两国观众都很熟悉,我们能回想起那场运动中子女揭发父母、学生批斗老师,美国人则会想到2020、2024两场大选中父子、夫妻因政见不同而反目。
但帕特只是踉踉跄跄地伸出双臂,告诉薇拉“我不记得什么暗号,我只是你的父亲,我爱你”,最终薇拉放下枪,不再以革命小将的姿态,而是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扑进父亲怀中。
老鹰乐队的《Love will keep us alive》放在这里很应景:
I was standing
All alone against the world outside
You were searching
For a place to hide
Lost and lonely
Now you've given me the will to survive
When we're hungry
Love will keep us alive
至此《一战再战》的主题已经表达得很清晰了:放下意识形态争论,从爱身边具体的人开始,重建家庭和社群,弥合社会裂痕。倾颓时代,Love will keep us alive
保罗·安德森厌倦了看左右两派菜鸡互啄,为了这点醋包了一整帘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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